我国自古就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。民族教育源远流长,为中华民族的繁衍、盛昌,做出了不朽的历史贡献。广袤民族地区民族教育是否发达,对于在全国实现四个现代化,更具有举足轻重的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。民族教育的诸多独特内涵和规律,乃千百年间发展赓续而来,必有其历史的、现实的科学价值和实践意义。只有认真研究它,切实掌握它,才能全面鉴古观今,把握真正堪称“中华民族教育史”的完整脉络,进而写出科学而完整的《中国教育史》。
然而,我国少数民族及其教育,发展极不平衡。55个少数民族的教育史研究,大多底子薄、起点低,个别几乎等于零。为之修史出书,乃拓荒之举:编纂既需投入超常的人力、财力;出版更须勇于奉献,认认真真“劳社伤财”。出好书难,出填补空白的民族类好书,更难!时下面对此类选题,有些社常常畏难却步;抑或浅尝辄止。畏难固不足取,急功近利抢“先”,亦难恭维。得幸先睹这三大卷巨制,我不禁为之振奋,深感在浩如烟海的新书中,它实在非同等闲;编纂难能可贵,出版缜密精良,堪称“软、硬”(件)合璧之作。
《中国少数民族教育史》的价值和成就,表现在诸多方面。以“开拓”意义言,主要有三:
其一,它首次系统发掘各民族古今教育史料。古谓“史不失书”、“史不绝书”,可民族教育之“史”,却“失”而“绝”书多矣!由于历史的原因,各少数民族教育几乎无一拥有现成系统史料;大多数兄弟民族自古并无文字,仅靠口耳相传,难免人亡“史”断。纂修民族教育史,既无文录专籍可稽,亦乏口碑野史可考。修史,最忌讳仅就手边现有材料,敷衍成章。这部《民族教育史》,非常重视夯实“史料发掘”这一基础工程:除艰难撮录汉文和民族文字典籍的散见史料外,更多的,则博采建国以来历次民族社会调查口录;此次修史时,又进行了大量田野补充考察。如,云南学者承担的该省独有11个民族的教育史,即无一不从“原始资料”发掘开头,其难其繁,不难想见。全书大量史料,皆属“抢救”性发掘所得,内容弥足珍贵,非一般史籍可匹。
其二,它首次系统爬梳民族教育史的若干理论问题。诸如民族教育的涵义、分类,民族教育史的分期断代、地望分布,以及民族教育史在全国教育史中的纵横定位,等等,书中都以史带“论”,做了不乏建树的探讨。以“分类”为例:鉴于各兄弟民族时至本世纪中期,社会形态仍千差万别,从原始公社末期,到奴隶制、农奴制、封建制,以至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,几乎无一不有,该书考虑教育类别的划分,便从“大教育”出发,循“各族史”而行,既看历史横面上各族的教育水准,又看各族历史纵面上的教育进程,经纬交织,而以“史”贯之,给予特殊的厘定。对于民族教育独有的双语教学手段、寺庙经院教习、多元文化影响,及民族心理濡染等特中之“特”,书中则作特例特析,或详或略,或合或分,加以平实、审慎的记述,既避免了内容失当之虞,又绕开了史料欠阙之弊。
其三,它首次构建全国民族教育史的总体框架。构建这一框架,首先碰到的,就是各族教育史的各自历史分期,以及它们之间,如此众多分期与中央王朝历史分期之间,如何对应观照而见诸一体的问题。面对各民族变迁无常、发展各异的纷繁历史进程,该书坚持历史唯物主义,没有将其简单地划一于中央王朝,而是兼顾各族实际,各予酌处:凡能参照朝代史划分者,按朝代史记述;否则,按大的年代史、世纪史划界;上溯数百、上千年,社会形态无大的质变,查无明确断代界限者,则统称曰“解放前”的教育发展史。在具体结构上,该书既宏观“一史”统而筹之,又让各民族教育史相对自立;既分章分述各族古今教育,又一体贯穿理论、主线、规范,以至具体编排。整中有分,分而见整,相辅而行,浑然一体。须知,各民族教育的发祥、变迁、交融、发展,皆因其社会历史、人文背景、生产力水平等诸多不同,而杂然错综,殊多差异。要将其合成一书,而贯于“一史”,难免治丝益棼。而在此点上,该书创意别出。
古训云,“国可亡,史不可亡。”56个民族多彩多姿的教育,不能没有史册传之于世。在建国50周年之际,卷帙浩繁的《中国少数民族教育史》应运而出,可谓教育界、出版界的一大好事、盛事。